海外剩女连载之四十九: 自驾游

2015-10-04 00:0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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栗秋的儿子以探母身份,来到波士顿。近一年没见,祈阳长高了,脸上都是青春痘,声调也变浑厚。最高兴的就是栗秋,自从在机场接到儿子,她的目光就没从儿子身上挪开过。看得出来,菲利普对栗秋儿子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关心。接飞机,收拾房间,浏览哈佛校园,看电影,打高尔夫球,看足球比赛,做中国饭菜,他笑呵呵地安排着一切。
 
“菲利普怎样?”一周后,栗秋问儿子。
 
“妈,真让你捞着了,这种男人在中国已经绝版。”
 
“儿子你真会说话,就是想让妈高兴是不是?”
 
“妈,我也是男人了。男人看男人更透彻,这个男人是真的在乎你。”
 
“那你觉得他对你怎样?在妈的眼里,儿子最重要。如果他对儿子不好,妈不要他。”
 
“别别,妈,您别拿儿子做标准来检验人家。说实话,这男人真不错,如果他愿意跟你结婚的话。”
 
“到现在他还没提这事呢。美国人都不着急结婚,再说,我们刚处几个月,也到不了结婚的议程呀!”
 
“那就以结婚为目标吧。妈您放心,我会跟菲利普处好关系的,他对你好,我真的很感谢他。”
 
“哟哟,你还装着挺懂事的,真的假的呀?我怎么觉得你嘴巴像抹了蜜似的,谁教的?”
 
“妈,咱天生嘴甜,再说,我的遗传基因好啊!有什么样的妈,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嘛。嘿嘿,妈是我的榜样!”
 
栗秋听着儿子的这席话,感觉到儿子的懂事,眼眶湿了。这么好的儿子,不为他创造一个好未来,自己真不配做个妈妈。
 
“儿子,做好准备了吗?明天咱就开始自驾游。”栗秋深情地看着儿子。
 
“谢谢妈。咱们是开车去吗?”
 
“当然。菲利普驾车,还有菁喆,她正好放假,咱们四人的路线是,从北到南,再从东向西,最后回到北部。具体路线是,从波士顿出发,第一天开到南卡,第二天开车到休斯敦,第三天到新奥尔良,之后咱们到旧金山,到洛杉矶,再到爱荷华,到密苏里,芝加哥,再回到波士顿,全程15天,够刺激吧?”
 
菲利普驾驶一辆城市越野,自驾游小分队有说有笑地出发了。祁阳他称菲利普“老普”,而菲利普称他为“足球”。因为,小伙子是波士顿足球队“爱国号”的铁杆粉丝。
 
菁喆由衷地感谢栗秋给自己提供这样一次远行的机会。来美国这么久,还从未为了玩而远行呢。虽然外出只有15天,菁喆还是悄悄在网上的租房信息里把房间挂出去,才几个小时,就有好几个人来租。这样,菁喆轻松地把房子临时出租,她和租客各付一半房租。这么一来,菁喆更感觉轻松了许多。
 
坐 牢
 
一行4人,先从北部到南部,再从东部到西部,沿着边境线,一直开到加州南部。第一晚,他们停宿在南卡州;第二晚,他们留宿佛罗里达最南端的西部要塞;第三晚,他们边走边玩,开到了路易斯安那州的新奥尔良市。按原计划,第四天上午,他们将沿着国境线公路,到达亚利桑那州府菲尼克斯市,之后到加州,旧金山,然后进入拉斯维加斯。小小的自驾游队伍,到目前为止都是欢快的。然而,第四天中午,他们在经过边检站时,却出现了意外。菁喆没有带护照,只带了I20学生身份证。而她由于转了专业,原来的I20卡到期,正在等待新卡批审。边检人员严肃地告诉菁喆:“由于你的I20学生身份证已作废,我们在电脑系统查你的档案情况,却发现你这学期多选了两门网课。”
 
“多选两门网课怎么啦?”菁喆根本没当回事。栗秋也没想太多,她和儿子已经回到车里,等着菁喆。
 
“多选网课不符合国际学生的要求。请你跟我们走。”安检人员公事公办地命令道。
 
菁喆纳闷:“为什么让我跟你们走?”
 
“上学期你本应上四门课,但你只在教室上了一门课,其余三门是网课。这种情况,一般视为学生不在校上课,而是到外面打工了。而国际学生在读书期间打工是不被允许的。”安检人员揪住这个问题不放。菁喆还是不明白自己有什么错。
 
“由于我在上学期转了新专业,没有太多的课可选,导师就帮我选了一门在校课,三门网课。是导师这样安排我课程的。”菁喆理直气壮地争辩道。
 
安检人员不耐烦说:“我们必须带你走,把细节核实清楚就没事了。”
 
作为一名美国公民,充当司机的菲利普很不服气,在一旁辩解:“她是个好学生,没有违反移民法。”
 
安检人员斜了他一眼,说:“这与你无关。你们先走吧。”他们坚持要把菁喆带走,因为他们长年在这个关卡工作,碰到过各种各样的违反移民法的可疑人员,只要他们认为有问题,就会把人带走。
 
栗秋说:“那不行。我们得等她出来一起走。”
 
安检人员说:“你们先走吧,得好几天呢。不过你们放心,我们带她去个小宾馆休息,里面可以用自己的手机,有小电脑,还有吃有喝很舒服。”
 
栗秋猜不透是怎么个情况,也不便多说,她只好安慰菁喆,又给菁喆塞了1000美元。
 
菁喆颇为感动,她自己觉得没事,满不在乎地说:“没事。放心吧。”
 
栗秋虽然很扫兴也很担心,但一想,菁喆是个遵纪守法的学生,应该不会有问题的。既然儿子来了,大家就到前面亚利桑那州的图森市去看直升机,一边玩,一边等菁喆的消息。
 
直到凌晨4点,菁喆才用监狱里的公用电话给栗秋手机打电话。菁喆沮丧地说:“他们骗人,他们没有送我到什么小宾馆,而是把我关到监狱里了,还收走了我的手机,让我换上统一狱服,和一群违反移民法的女人们住在一起。”
 
“打你没有?”栗秋一听就急了。
 
“没有。”
 
“说没说为什么关你?”
 
“说我违反了移民法。这个监狱很大,分别关押了三种类型的人,最严重的,是杀人犯,毒犯,他们穿红囚衣;第二个区,是关违反刑事法的,他们穿橙色囚衣,我在放风时,偶尔能看到他们。还有就是我们这个区,是关违反移民法的,我们这里有60多人,住在一个像车间样的大房子,70%是拉美人,老墨最多,其次是洪都拉斯。20%关的印度人,10%是其他国家的,像俄罗斯、加纳什么的。里面还有三个中国女人。”
 
“天哪,这都哪跟哪儿呀?真是瞎扯!你可别着急上火的,天亮后,我就给你找律师,早点把你弄出来!”栗秋嘴上虽安慰着菁喆,自己却着急上火了。
 
第二天早晨,栗秋在网上查到一个在当地比较有名的墨西哥裔女律师,栗秋向她咨询了有关事项,显然女律师的业务能力较强,也处理过许多同类型的案子,有丰富经验。于是,栗秋一行又从图森市赶到阿尔巴索市,来到女律师的办公室,与她面谈,想把菁喆保释出来。
 
肤色黝黑、胖成圆桶的女律师当着栗秋的面,给几个法官打了电话,咨询菁喆的事情,法官的回答是,得等法官出一次庭,知道菁喆的保释金是多少再保释她。先让她出来,再跟学校联系解释她的事情。
 
跟律师这样沟通过之后,栗秋略略松了一口气,她跟菲利普商量,决定聘请这个女律师,于是,给了她1500美元。律师答应,上午就去看菁喆。
 
与律师分手后,栗秋与学校的国际学生中心负责人联系,但负责人却说,让菁喆亲自跟负责人沟通,具体怎么处理再说。栗秋很生气,菁喆现在关在里面,连手机都不能用,怎么跟你沟通呢?而栗秋只是个访问学者,对所在的学院来说,是个外人,栗秋也怕说多了对菁喆反而不好。
 
原以为给律师钱后,菁喆很快就能放出来。于是栗秋从律师楼一出来,就给菁喆打电话,告诉她,女律师上午要见她。但一等没人,再等还没人。菁喆在里面真的着急上火了。栗秋又给律师打电话,她却不接电话了。按照监狱规定,晚上6点到9点,是探视时间,每周探视一次,一次半小时。于是,栗秋在下午6点,来到监狱门卫处,她用证件当抵押,得到一个牌子,填写了个人信息,再把牌子交给看管的人,再等着看管人喊菁喆的号。不一会儿,栗秋见到了穿着蓝色囚衣的菁喆。栗秋鼻子一酸,眼泪差点儿掉下来,这么老实巴交的女孩,怎么会跟监狱有联系呢?这美国也太王八蛋了,真是瞎了眼,良莠不分!但栗秋强忍着,让自己保持着微笑。
 
两人隔着玻璃通话,就像在银行柜台办事。
 
“我感觉咱们的案子不复杂,因为咱是清白的。但碰上这事的时间不巧,过了这个周末就是复活节,估计法官律师都得回家,顾不上为你开庭。可能要委屈你在里面多待几天了。当然这是我的猜测。说不定明天就给你放行呢。”栗秋安慰道。
 
“美国不是公平的国家吗?不是知错就纠的国家吗?不是行动力很强的国家吗?为什么办事这么拖拖拉拉,冤枉起人来不由分说,这是个什么鬼地方!”菁喆生气了。
 
栗秋劝慰:“嗨,别天真了。任何政府都是一个德行,都是嘴上说得好听,我猜里面被冤枉的小人物有的是,只是他们没有申诉的权利和能力。我真的无法分辩,是美国法律愚蠢还是执行法律的人愚蠢。反正你够倒霉的。”
 
菁喆不安地说:“唉,只是给你和菲利普添乱了,本来大家可以美美地玩一圈,想不到,受我的牵累,你们也玩不好,这就是你常说的乐极生悲吧?替我向菲利普和你儿子道歉!”
 
栗秋既像大姐又像母亲般温柔地说:“又不是你的错。但我宁愿你把这次遭遇当作一次人生经历,不要恐慌,不要有恨。”
 
菁喆忍住泪水说:“放心吧。我不害怕,也不恨。只能面对。”
 
栗秋开玩笑说:“看到你的心态放平,我也释然了。就当你中了头彩,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运气来体验美国的监狱生活,我料定你的将来很不寻常。可惜你不是法律专业,否则,就从这个案子着手,找出美国法律的漏洞,一个官司打到联邦政府去,抨击得它体无完肤,你肯定会在美国社会名声大震,哇!一不留神就火了,呵呵!”
 
会面的时间快结束了,菁喆对栗秋做了个鬼脸,说:“别逗了,我连生物都不想学,还学法律呢,学完法律估计心理就更变态了。不过,我倒赞同你说的,所有经历过的,都是一笔财富。好的坏的我都要经历,以后我的人生就平坦了,对吗?”
 
栗秋点点头,说:“保重自己。我会请律师尽快帮你销案。”
 
可事与愿违。菁喆的事不幸被栗秋言中,不知是律师故意拖呢,还是法官拖着不开庭,直到三天后,女律师才接栗秋电话,坦言法官周末放假去了,要等他回来,才能开庭。
 
栗秋一行3人不敢走远,只好就在亚利桑那州和阿尔帕索市做深度游。又过了两天,律师才露面,说法官可能会判菁喆1500美元的保释金额,栗秋替菁喆往律师账号上转了1500美元,又借菲利普3000美元,交给女律师,让她尽可能处理好结案部分。
 
栗秋这边也不能再等了,因为菲利普要回去上班,儿子也准备回国上学。栗秋又探视了一次菁喆,把大致情况向她做了描述。刚进监狱那晚,菁喆急得嘴上起了个大泡,但过了第二天,她就平静下来了,急也没用,那些女犯们,有的是长年惯犯,她们告诉菁喆,美国人不可能在节日期间办公,让她耐心等吧。于是,菁喆催着栗秋一行3人赶紧回波士顿。
 
菁喆在被关进去的第6天,终于被保释出来了。栗秋立刻帮她订机票,当天下午,菁喆就飞回了波士顿。晚上,躺在暖乎乎的被窝里,菁喆感到自己像是从阴界上走了一遭。她决定不跟母亲说这些事情,免得家人担心。但怎么还栗秋的钱呢?总不能让人家什么都赔进去吧。
 
“跟学校打官司,不仅要把损失的钱要回来,还要学院道歉,以挽回被玷污的名誉!”茹欣媛义愤填膺地站在菁喆的床边,挥舞着拳头,像是准备要跟什么人打架。
 
“算了吧,你让她去告导师?那她的日子不是更难过。”栗秋坐在菁喆的床边,摇头说这不是个好办法。
 
“国际交流中心负责人真差劲。哼,如果换了我,是咽不下这口气的!”茹欣媛女汉子般数落着。
 
“但她是个学生。她上学期的学生签证的确过期了。这也不能全怪学校,菁喆你自己也应该早点去国际学生中心换证,既然转了专业,好多手续都要跟着转过去的。这次是个深刻教训,以后不能啥事都晕头晕脑的,你自己的生活一定得料理妥当,听到没有?”栗秋叮嘱着菁喆。
 
“但起码要跟学校交涉一下,别上了移民局的不良记录。”茹欣媛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。
 
“这事可以再低调些。菁喆可以找从前的博导,请他给你写个证明,证实你上学期刚转了专业;再找现在的硕导,请他也出示证明,是他让你多选了网课,造成这样一个后果,你是无辜的。然后把这些材料的复印件寄给女律师,等案子撤销后,1500元保释金也能退回来了。再拿着4500元的费用收据,找学校负责人要说法。那时咱就不怕了,法庭都没判咱有问题。
 
当然,如果咱们再研究研究法律,还可以上法庭。”栗秋有条有理地分析。
 
菁喆点头称是,她羞赧地说:“可是,借你的钱,我一时还不起,可能要等……”
 
茹欣媛在旁边仗义地说:“就你这呆样,等到什么时候还?得了吧,别为几个钱,把个好端端的知识分子逼良为娼,总共6000元对吧?我和栗秋各付一半。栗秋,你别欠菲利普的情,在他没娶你之前,美国鬼子绝不会给你吃免费午餐。”
 
栗秋说:“那好吧。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们。”
 
“打个借条。这样大家谁都不欠谁的。”茹欣媛催着菁喆去拿纸和笔。
 
栗秋走后,茹欣媛笑眯眯地问菁喆:“哎,我很好奇,你说有3个中国女人跟你关在一起,她们有啥事?”
 
“有个女的是河北人,办旅游签证来的,黑在这儿5个多月了,结果,在休斯敦到圣地亚哥的大巴上,被边检人员查出来了。”
 
“她请律师没有?”
 
“请了。她是以计划生育遭迫害的名义申请绿卡。她说她认识的一些中国人,用这个名义申办绿卡的成功率还挺高。”
 
“另一个什么情况?”茹欣媛还是笑眯眯的。
 
“是偷渡过来的,然后申请宗教避难。她在洛杉矶找了个律师,也交了钱,律师跟她说,你已经打了手模,可以随便玩去了。结果,在边防被抓。已经关了半年多。”
 
“她的律师不救她吗?”
 
“律师不接她电话。”
 
“她信什么教?”
 
“信个屁。她啥都不懂,她说,这些年,偷渡过来的人,大都以遭到计划生育迫害或宗教迫害为由申请绿卡。”
 
“这美国人也够傻的了,被这些低智商的人玩得团团转,还觉得在帮中国人捍卫人权。像你这样高学历的正规诚实的学生,他们倒是揪住不放。细节决定前景,如果哪天美国塌下来了,一定是毁在这些细节上。”
 
茹欣媛问:“还有一个呢?”
 
“那个有点神经了。3年前出公差过来的,然后黑在这儿,被边检抓了。开始她很生气,据说她还是个处长什么的,美国怀疑她有神秘的官方背景,她理直气壮地找律师打官司,状告美国政府。律师为了挣钱,骗她说官司能胜,但打了一年官司,钱花没了,请不起律师了。精神垮了,她就赖着不走。但据说,她很快要被放出去,而且有可能拿到绿卡。”
 
茹欣媛狐疑地:“为什么?”
 
“因为监狱也不想养着她,移民局打算遣送她回中国。可有意思的是,她的单位说,没她这个人。反而弄拙成巧,美国送不出去她,只好自食其果。”
 
“好玩!好玩!你在里面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吗?”茹欣媛像个小孩子似的问。
 
菁喆说:“里面有个50多岁的妇女,以前是加纳的法律博士,对美国法律政策十分精通。两年前,她专门从加纳坐着飞机过来,拿着旅游签证,故意滞留了几天,然后故意到阿尔帕索边检站晃悠,被边检站抓起来后,关进来了。”
 
“她想干什么?”
 
“她想挑美国法律的漏洞。”
 
“有意思。”
 
“太有意思了。据说,她出庭时,在与法官辩护环节,把法官驳斥得面红耳赤,令法官无地自容。其实她应该被放走的,但法官报复她,说既然你那么用心地来挑美国的法律漏洞,那我给你机会,你就在这儿待着吧,别出去了,我向你学习法律。”
 
“她没有罪,为什么继续关她?”栗秋很好奇。
 
“她好像骂了法官。法官判她蔑视法庭罪。她在里面已经待了3年,大家都叫她律师。谁有问题都找她咨询。”菁喆真成了讲故事的人,这几天,她遭遇的经历可真是太独特了。
 
“嗬!真是个牛人!她出来后,也不用回去,就在阿尔帕索当律师得了,肯定火。”茹欣媛乐了,说有机会一定要会会这个牛人。
 
“据说,她已经开始写书,计划等一出去,就出版,那时在美国社会肯定会引起一场轰动。”菁喆知道,这对茹欣媛来说都是爆炸新闻。
 
“我很期待看到她的书,真是太刺激的经历。人家这才叫为事业而忘我,是真境界。”茹欣媛对这个女律师称赞有加。
 
“更有趣的是,她还好像正在想办法激怒看守,控告被虐待什么的。她说,洛杉矶的‘恶魔岛’监狱曾经虐待过一位中国人,那人被放出来后,找律师打官司,结果,那儿的监狱赔给中国人400万美元。这加纳女人,想让美国政府赔给她更多的钱。”菁喆真长了不少见识。
 
小男人
 
菁喆被意外关押的这几天,对她身心的影响是深远的,对她以往所受的教育和生活环境也是一个历史性的颠覆。她最大的收获是,遇到这事没有乱阵脚,做到了临大事显静气的境界,而这在以前,是她想都不敢想的。也正因此,她更加珍惜眼前已有的,而以往所经历的那些事相比这事,显得太微小。栗秋问她还继续找男友吗?她反问:为什么不?
 
继续寻找。
 
一个叫约瑟夫的25岁的青年,经常光顾菁喆的网页。在婚姻关系中,男人比女人大几岁仿佛是顺理成章的,如果倒过来,人们接受起来就比较困难。菁喆倒不介意别人怎么说闲话,只是她个人的确不喜欢“小丈夫”。
 
但这个叫约瑟夫的人,在网上执着地送花追求菁喆,甚至告知他家里的电话。
 
栗秋建议:“何不迅速见一面?别浪费时间,因为此人就在波士顿地区,好了解。说不定年龄越小,越真心呢!”
 
“如果他真的陷进去了,想离开他恐怕都不容易,这种年龄小的男人还没什么见识,万一钻牛角尖怎么办?”菁喆有她的担心。
 
“那也得试试啊,不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错过了一个好男人?”听人劝,吃饱饭,菁喆拨通了他的电话:
 
“你好,约瑟夫!”
 
“你好,美丽的中国女孩。”
 
“我不是女孩,我是个女人。”
 
“噢,在我眼里你真美。”
 
“我觉得咱俩不合适。”
 
“为什么?”
 
“你年龄太小。”
 
“别这样,年龄不是问题。你能给我见面的机会吗?见到我,你就知道,我很成熟。我有过5个女朋友。”
 
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 
“高中。”
 
“为什么都离开了?”
 
“有三个是我离开她们。美国女人太疯狂。”
 
“中国女人也疯狂。”
 
“不。我认为亚洲女人很温顺。我喜欢你的黑发,还有你那端正的五官,我从第一次看见你的照片,就爱上了你。”
 
躺在寝室里的菁喆起身喝了一口热水,把杯子捧在手上,淡淡地说:“我知道。”
 
约瑟夫又深情地问:“你爱我吗?”
 
“面都没见过,扯得太远了吧 。”
 
“那就见见吧,你一定会喜欢我的。”
 
约瑟夫本科毕业于美国刑事司法学院,目前在波士顿一个大商场负责安全管理,菁喆选择了一个中午时间与他见面。她没打算跟他有什么,仅是见见而已。所以,她在电话里特意说,午餐她请客。约瑟夫在电话那边很高兴,说一定准时到。
 
约瑟夫开了一辆吉普车,提前半个小时到达菁喆指定的停车场,菁喆老远就看到他正四下张望,一见到菁喆出现,他把两个手臂举得高高的。可他的个子不够高,菁喆目测着,这人身高顶多1米7。他的皮肤为什么这么黑?像从墨西哥或哥伦比亚过来的,可他在电话里明明说,他的父母是意大利和爱尔兰人的组合。
 
菁喆不喜欢他的发型,到底是年轻,他那不长不短的头发都竖起来,显然打了发蜡,菁喆觉得,光就这种发型就把他们的年龄隔了十几岁。
 
菁喆引路,他们在附近的一个泰国餐厅吃了饭,菁喆付账时,约瑟夫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。菁喆假装不经意地问:
 
“你月薪多少啊?”
 
“在美国,问这个问题不礼貌。”约瑟夫严肃地说。
 
“在中国,聊这个问题像家常便饭,而且你现在面对的是一个中国女人,不是美国人。”
 
“那么,好吧。税前3000美元。你很有钱吧?”
 
“没有。我是个穷学生。”
 
“你有自己的住房吗?”
 
“没有。与其他几个中国女学生合租一套房。”
 
“我有自己的住房。欢迎你到我那儿去看看。”
 
菁喆觉得,总体上这个美国青年还是诚恳的。饭后,菁喆提出到湖边走走,消消饭食。
 
约瑟夫问:“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吗?”
 
“不可以。”
 
“为什么?”
 
“我不喜欢。”
 
其实菁喆心里看不上他,无论身高还是肤色,都不是她喜欢的,特别是他的发型,让她不舒服。
 
约瑟夫暂时停止了热情,失望地看着菁喆的背影说:“中国女人真难以捉摸。”
 
菁喆并没回头:“你没事吧?”
 
约瑟夫沮丧地说:“我感觉不好。”
 
菁喆一边散步,一边望着碧绿的湖水,阳光正在湖面上摇晃,菁喆无所谓地说:“那是你的事。”她不禁暗想,不主动,不负责,不拒绝,不动心,这不是你们美国男人的四不原则吗?怎么你倒不像个美国男人?
 
约瑟夫在菁喆身后说:“不,这关系到咱俩的感觉。我希望你能跟我分享,无论高兴不高兴。”
 
菁喆冷冷地转过身来说:“对不起。”
 
约瑟夫不知所然,刚刚激起的热情刹那间又冷却了。
 
菁喆问:“你想让我当你的女朋友?”
 
约瑟夫的眼里又闪着亮光,忙回答:“想。”
 
菁喆说:“不可能。”
 
“为什么呀?”
 
“年龄。”
 
“年龄不是问题。”约瑟夫天真地认为。
 
“年龄是个问题。”菁喆一口咬定。
 
“我不在乎你的年龄。”
 
“可我在乎。”
 
“我们自己生活,又不妨碍别人,没事的。”约瑟夫继续天真。
 
“可我总是要回到中国去,我不想让邻居说三道四。”
 
“那你可以永远留在美国,这里没人关心恋人们的年龄。”
 
“可美国这个样子,能好得起来吗?以后连养老金都要取消了,如果我想要生活得好,还想要孩子,怎么生活呢?”
 
“别人怎么生活你就怎么生活。”
 
“别人的房贷都还清了,但你的房贷还早着呢,这种生活太累了。”
 
“噢,你在意我没有钱。”
 
菁喆盯着他的眼睛说:“是的,我在意。那种贫穷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。”
 
“可是你也说过,网上认识的那些人,有的很有钱,但他们不会真爱你,但我真爱你。”
 
“没有钱,怎么爱?”
 
“说来说去,你还是为了钱。”
 
“不全是。我真的在意你太年轻。我怕你懂事了就变心了,那时我就惨了。”
 
“你怎么知道我会变心?”
 
“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变心?”
 
“至少我目前是真心的。”
 
“我要的是永久。”
 
“你要的东西太遥远了,谁也无法保证就一定能做到。”
 
“你们美国男人就怕承诺。”
 
“你喜欢虚拟的东西?我说我给你,你心里也不相信。但我说我会努力,你应该相信。”
 
见面后的第二天,黑棕色皮肤的约瑟夫迫不及待地打电话问菁喆对他的印象。菁喆只能礼貌地说:“挺好的。”
 
“你没有试过我的拥抱,我的手臂很健壮,我每天都要健身一个小时。”
 
“噢,是吗?很好。美国人喜欢跑步,骑山地自行车。”
 
“你喜欢身体健壮的美国男人吗?”约瑟夫对自己的粗胳膊很得意。
 
“那么,你现在的生活中有别的人吗?”菁喆故意说别的话题。
 
“没有。你呢?”
 
“没有。”
 
“太好了。我还想再见你。”
 
“不行。我很忙,改天再聊吧。”
 
菁喆匆匆挂了电话。她不想再见这个约瑟夫了,可又觉得这年轻人的感情很火热,也还诚实,如果就此不见面了,会不会留下遗憾呢?可是见了面又能怎样呢?最终是没有结果的。
 
没过两天,约瑟夫又打来电话,还是约见面的事,菁喆知道,自己的态度但凡有点暧昧,都会导致他的热情。好在他把约见的时间放到下个周末,菁喆想,既然自己还没想清楚,不妨先答应下来,临近见面日期时,再看感觉。
 
栗秋说:“看来这小子对你有诚意,挺用心的。”
 
菁喆说:“管他呢,再等等看吧。”
 
这期间,菁喆跟约瑟夫有一搭没一搭地也聊天,但都忙,话也少,好像都憋着劲儿,想等到见面时再聊。
 
然而,到了周末,约瑟夫那边却没有动静了。
 
菁喆也并未刻意等他的电话或等他来。她觉得,就算他来了,两人也不会有结果,她反而担心,如果他提出进一步要求怎么办。栗秋分析,他八成是与从前的女朋友又见面了。菁喆说,这样不了了之更好,省得还说分手。本身也没开始呀。
 
这天晚上10点多,约瑟夫突然打来电话。他刚刚送上一句热情的问候,菁喆跟着就顶了他一句:“你骗我!”
 
“什么意思?你从未给我发短信。我没骗你,我哪方面骗你了?”
 
“对不起我想睡了。祝好梦。谢谢你的问候。”
 
“你还想我们再见面吗?”
 
“我不喜欢玩游戏,我需要安静的生活。”
 
“我不是在玩游戏,昨天你为何没有给我短信?”
 
“你是个男人,你说过昨天会准时到这儿来。我信任你,但你仍像个大男孩。我对你很失望。”
 
“我以为你会给我短信的。但你没有,我就不确定是不是要过来。下次我会给你短信的。我很抱歉,我们之间有误解。但我不是欺骗。那只是个误会。”
 
“我累了一天,现在只想睡觉。抱歉我们能换个时间再聊吗?”
 
“好吧。下周末你能见我吗?”
 
“我真的想睡了。”
 
“你似乎生气了。好吧,明天我给你短信。”
 
“我认为没必要了。”
 
“你不认为你正在对我无礼吗?”
 
“……”菁喆关了手机。
 
“喂!??”第二天早晨,菁喆开手机,看到约瑟夫发来无数个大大的问号,似乎菁喆给了他天大的冤枉。菁喆想,还是自己不对,应该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,不然,他会气恼的。于是,她郑重其事地给约瑟夫发了一个明确的短信:
 
“嗨,谢谢你的短信。但是,下周末我不想再见你。请不要再打电话或发短信给我。我们结束了。我认为我们不合适,祝你有个好未来。”
 
“去死吧!你是一个斜眼的高丽人。再见。总之我有个女朋友!蠢货!”
 
什么叫气得七窍生烟?菁喆真切体会到了。她目瞪口呆了半天,其间也想回击他,明明是他失约,而且自己很有教养地回复他,他却是这么个玩意儿。她都写好骂他的短信了,但转念一想,如果这么做了,岂不是跟他一般见识?现在,她才觉得栗秋是对的,以多种方式多接触几个美国男人,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德性,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以及不要什么。
 
约瑟夫恼羞成怒时骂菁喆是“斜眼的高丽人”,当时菁喆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。她查了才知道,原来这话是对包括日本人、韩国人、菲律宾人等亚洲人的蔑称。
 
栗秋听了之后哈哈大笑,说:“要想知道对方是什么素质的人,只需几个回合交手就清楚了。他还瞧不起亚洲人,他自己又是什么东西?看看他那身黑皮,还真把自己当成上等人?不过,这也给咱长了一个教训,以后对待美国男人,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,千万不要刺激他,我估计‘欺骗’这个词让他不舒服了。因为他的确心里有鬼,说好周末来,但他肯定是跟老情人见面了呗,又还没放下你,所以打电话来试探你的反应,结果你就点了他的死穴,他的自尊心和作为本地人的骄傲受到了伤害。咱是外来的,万一他要是想害你,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吗?以后再遇到这种人,咱不理他就是了,别得罪他。”
 
 
下期《海外剩女》之五十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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